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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嘆世間萬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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曦木從司命府回來時,意外地沒看見陵枂。那聲響亮的“阿竈”沒有第一時間鉆進耳朵,免不得驚訝不已。他在司命府待了好幾日,一來陵枂太吵了些,二來法術上確實有些瓶頸。仙翁曾與他說,可以找司命切磋。去了司命府,曦木才知司命曾聽仙翁講道,受益頗深。這多少讓曦木驚訝的,司命嚴格意義上算不得曦木的師兄,就連司命本人亦說長生大帝不是他師父。

曦木並不想八卦司命的師父是誰,畢竟不是誰都跟陵丫頭似的。但這丫頭不在耳邊吵鬧實在不正常得緊。曦木叫住提著水桶的阿齊,哭笑不得:“你這是幹什麽?”

阿齊不知曦木回來,突然地問話讓他嚇了一跳,放下水桶,緩了緩才道:“仙君給我的種子並不曾發芽,我想著澆些水看看。”

曦木莞爾,把阿齊要回來不是壞事,雖然當初也只是在氣頭上。現下看看阿齊這般勤快,又不似陵枂那般吵鬧,倒真絕了還他去兜率宮的心思。

“苗不出來也不打緊,昆侖山帶來的種子在這兒未必會發芽。”

或許曦木自己也解釋不清楚,為什麽總是順著陵枂的心思,她舍不得那兔子,他就順手讓阿齊種些菜。這些種子本是仙翁給他的,剛辟谷那會兒還是很磨人性子的,仙翁擔心他撐不住,偶爾種些菜吃吃也是可以的。總是要慢慢來,急不得。曦木資質本就不出眾,又是仙翁最後一個弟子,修行自是比不得師兄們。所以這些種子也不曾真正種過,硬生生挺過來了,想著早些有個長進。

這廂陵枂拋棄了她的愛兔不見了,倒是比見到曦木不叫“阿竈”還要稀奇。

“陵枂那丫頭呢?她終於想通了不在竈神殿住著了?”

“陵枂姑娘收拾包袱跟月老走了。”

“幫月老劈柴?”

曦木很是好奇,陵枂的脾氣怎麽會幫月老劈柴?難不成真是太喜歡賽阿玉,所以討好月老割舍愛兔,成全兩人?如今賽阿玉連個人形都沒有,等它得道該是多麽漫長,不得不感慨陵枂情路坎坷啊!

阿齊很是謹慎地回答:“不知道陵枂姑娘幹什麽去了,她走之前還問過仙君去向。”

曦木自是沒有被關心後的欣喜,能被陵枂惦記的都談不上榮幸。

眼瞅著又快到眾仙友的歡樂時刻,被天帝重新拾起的晚朝。曦木倒是平靜地很,所謂“唯道集虛,虛者心齋也”。司命的話多少對他有些啟發,大道至虛至靜,本心應當清虛寧靜,以合大道。外表的吃素辟谷都是虛的,內裏的幹凈才是修行的高妙義諦之所在。

眾仙友自是順著天帝的話自備了吃食,算是費了了一番功夫。畢竟神仙嘛當久了總歸會忘記吃是什麽感覺,像月老自在吃飯喝酒的也找不著第三個,恩,第二個應該是陵枂。月老在兜率宮劈柴,不知仙友們去良緣門找吃食吃了閉門羹。

結果所謂的吃食就單調多了,無外乎桃兒,梨兒,杏兒等一幹果品。就嫦娥仙子怕再帶月餅掃了大家興致,拿了壺阿玉釀的桂花酒。老君偷懶了些,揀了一葫蘆仙丹就來了。

天帝瞅著這些滑稽不搭調地吃食,笑開了眼:“神仙也不好當嘛,看看愛卿們都吃些啥東西。”說罷頓了頓,掃過眾仙:“月老呢?怎麽沒見他人影兒?躲哪吃好東西了,舍不得帶來給大家嘗嘗。看這心眼小得!”

眾仙鬧開了,果真小氣得緊,瞅著這晚朝將至,偷偷跑了,還不是怕人吃他點東西嘛!天帝一句話的功夫,月老友愛同僚,樂幫仙友的建設工程又往後退了一大步。

老君沈穩仙的形象突兀地彈出:“回帝君,月老正忙著在兜率宮劈柴。不能和眾仙友一同與民同樂實在可惜。”

“不在良緣門待著,跑到兜率宮劈柴?!”天帝對著回答很是驚訝。

老君正琢磨著說辭,月老是鐵定心思讓陵枂陪著待在兜率宮。月老要劈柴,老君自是樂意,可是陵枂丫頭久住兜率宮實在危險,她渾身上下都告訴著老君“我是仙丹克星”,老君可賭不起。此時在仙友面前這麽一提,也夠月老跳腳好幾天的,跟不能繼續劈柴的遺憾也算是抵消了。

斟酌再三老君開口:“月老熱心,見老臣煉丹辛苦,想著良緣門沒什麽事兒就過來幫忙。前幾日竈神將道童阿齊帶回竈神殿,我那一時缺個幫手,可不就遇到月老了。”

天帝聽出了樂子:“竈神將老君的道童要回去可是竈神殿事務繁雜,缺人手了?是朕考慮不周,改日給你揀個貼心的。”

曦木這一聽,老君這是告狀了?一凜神,正色答道:“帝君這是誤會了。小仙竈神殿正廳有幅畫像,據陵丫頭說封祁允了給老君的。如今封祁體察民情去了,小仙任竈神之位也有些時日了,想著就揀了一日給老君送去。”說完不免看了天帝一眼,這畫像應是天帝刺激封祁的,天帝自己肯定知道。這番說辭就算有什麽過不去的地方,天帝也不好追究。

看了眼老君,見他面上沒什麽大的情緒波動爬過,又繼續道:“老君很是喜歡那畫像,想著阿齊本是竈神殿的人,就把他與了小仙。”

曦木也知道,老君隱了跟月老打賭那一段,肯定是不想天帝知道打賭這茬事兒,所以放心大膽的讓老君吃了悶虧。

天帝見這事兒也問不出所以然來,就此不想追究:“月老雖然幫仙友所困,急仙友所急是好的,這正事兒還是要幹的。朕另與老君一個道童就是了。”說罷手一揮,天境又鮮活起來。

又是一句話的事兒,月老高尚仙的形象立馬高懸。月老真要在這兒估計這事兒沒些個波折也不精彩。

眾仙友就著一幹果品、仙丹及桂花酒熱鬧起來,雖然配搭實在不盡人意。神仙嘛,吃啥還不是吃呢,單調的生活就圖個樂呵。相似的場景,相同的說辭,一句“吃甜甜,說好話”還是讓眾仙樂得找不著北。

曦木忽然間就困惑了,什麽是道?苦苦修行,萬般歷練,到最後看著人間萬象笑作一團。

依舊在民間的爆竹聲中迎來了人間的新年,眾神又其樂融融地與民同樂了一番,各自散了。

曦木回竈神殿時,沒有進去。盯著那蚯蚓覓食般的字越發覺得有幾分意境來。低頭時發現阿齊一臉欣喜的看著他,似乎要說什麽,又不敢冒犯的樣子。曦木笑笑:“阿齊這兩天在竈神殿還習慣嗎?”

阿齊有些局促:“回仙君,阿齊習慣。”

曦木不由感嘆,阿齊倒是個心思純凈的人。他在玉虛宮時就一門心思悟道,總有些不得要領,到了九重天上也沒如師父所說於修行有益處。前幾日司命一席話點醒了他,卻又越發感覺悲哀。

“你不必如此拘謹,在這兒自在些不打緊。”曦木緩緩開口:“有什麽需要也可以跟我提。”

聽了這話,阿齊似乎放松了不少。

“阿齊不需要什麽,這兒很好。”阿齊想想繼續說道:“前幾日仙君給的種子出小苗了呢!”

曦木終於明白,阿齊高興是因為他種的種子出苗了,不忍打了他興致,跟著阿齊跑到後院看:

果真出苗了,泥土上還是濕的,點綴著星星點點的嫩黃色苗兒,還沒長齊整。

想著這些都是為了陵枂那丫頭的賽阿玉,曦木不禁莞爾,到時候阿齊會不會舍不得呢?

“阿竈,阿竈。你怎麽不見了,你在哪兒呀。”

曦木擡了腳步,想是月老已經回了良緣門,陵枂所以也出了兜率宮。

離了後院,出來就看見陵枂一身綠衫,身後背著個包袱,說不出幾分滑稽。忍不住逗她:“這去劈柴也不換身幹活麻利的衣服,想著偷懶兒呢!”

陵枂有些急,她明明沒有劈柴,她是被月老匡著幹活。曦木不知道這些細節,想著收拾包袱跟月老去兜率宮不劈柴難不成做監工?

“阿竈,我沒有劈柴哦。我是幫月老系紅繩呢。要不是舍不得賽阿玉,我怎麽會去系繩子,那姻緣譜看得我眼都花了。”

得到組織關心的陵枂不停的倒苦水。

“你不知這幾日月老脾氣多差,劈柴弄得木屑都紮到我衣服上,你看這還有個洞。”

“老君真的不管我們飯哎,月老沒得吃脾氣更糟,你別看他嘴裏說什麽神仙要吃什麽飯,其實吶,假的很。”

“那些屋子都不舒服呀,老君的每間屋子我都住過了,還是咱桃綠居舒服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咦,你知不知道我找老君把你應得的銀子討回來了,我厲害吧!”

曦木正忍受著陵枂的滔滔不絕,算是對這幾日清凈日子的“補償”。這會沒頭沒腦冒出什麽銀子,實在疑惑:“什麽銀子?”

“你跟月老打賭贏了嘛,老君哪能獨吞銀子。你都不知道老君給我銀子時月老多麽難過,太開心了!吶,銀子給你。真不少捏!”

曦木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,把她頭上的木屑揀了出來,接過銀子:“你這幾萬年也不單單長了年齡嘛!”

陵枂不禁紅了臉,半晌嘟囔:“嗯,我還變漂亮了呢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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